文學人生

不曾預料到兩年前的十月會簽公文，必須與你協辦活動的無奈，會是一個開始。從工作分配的計較，到互相支援，再到求好心切而超時加班，貼心的感覺隨著默契日增，我們漸成彼此的心理依靠。幾次和別人討論事情，夢裡便成了與你商量的畫面。固然這是兩心相繫，但何嘗不是潛意識要提醒自己：與你的一切只能是場夢？讓夢土只留在心中最深處，而所有的美好，都因不曾踰矩。

不曾踰矩，這應該算是我們的驕傲還是我們的遺憾呢？對各自善良的另一半與兒女，我們仍是有真愛並且盡責的伴侶和父母，有時也談及教養經驗而互相受益，對彼此兒女的良好表現真心高興。對彼此另一半則從未有批評，只有些許羨慕、些許嫉妒——羨慕更多的相處，嫉妒最親密的接觸。

親密的接觸，也只有那一次共同視察供應商的工廠，在窄廊走著，忽然想與你交換意見，一轉身卻與走上前未及止步的你撞個滿懷。只是幾秒鐘的驚詫，隨即互相扶持站定，便分開了。沒有其他人得見，我心中的害羞歡喜竟如初戀，垂首無語良久，直至也稍顯無措的你輕握一下我手，悄聲說：「走吧！」

另一回是參加同事先生的告別式回來後，為年輕生命匆匆消逝伏桌低泣，你在無人時輕輕拍著我憐惜說：「這麼重感情，太辛苦了！」辛苦嗎？從來不覺得。

然而，那一次去探訪生產後的同事，她婆婆煮的雞湯好香，讓人忘了酒量，下樓時已微醺，怎地便有想哭的感覺，腦海中詩句成排飄過，心底有想向你傾訴的衝動。可是，藉著薄醉才能說的話就是不該說的呀！下午清醒些時，淒然無處訴的感覺仍在，當時行雲流水的詩句卻已如煙縹緲。這樣也好啊，就像我們同看的流星，儘管短暫，也已有過燦爛。

不久前為了部門裡一些事與你交涉，你始終微笑傾聽，允諾代為協調改善。臨別你粲然一笑，讓我不覺亦展歡顏。在該告別的時候，是誰的心先觸動了？便凝住這無言沉靜的片刻，讓相映的笑顏化成晶瑩的回憶。會記得當時你身後的窗外陽光燦爛。

親愛的 G，我好捨不得失去這樣的相知相惜，卻只能感謝你的相伴讓我的心靈有過一隅終生珍重的秘密花園。但願生命樂章中這段美麗的插曲，能在依然純淨無瑕時，譜上完美的休止符，讓時光停格在永遠的香醇裡，讓他日回首只有感激。